南国早报全媒体记者:赖武慧
通讯员:李冠宏 覃洪乐
在广西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黄鼎坚名医工作室”里,86岁高龄的黄鼎坚教授的诊台上摆着一尊人体穴位模型。这尊模型从他参加工作时就一直陪伴左右,已陪伴他半个多世纪。模型的表面漆皮早已斑驳,却被摩挲得光滑温润。“它跟着我上过讲台、下过乡、出过国,见证了太多生命被点亮的时刻。”黄鼎坚的眼神温柔,仿佛在与一位老友对话。
▲人体穴位模型是黄鼎坚的老朋友。
黄鼎坚被患者亲切称为“神针圣手”,是全国名中医、桂派中医大师。从广西东兰大石山区的农家少年,到执掌广西针灸学派大旗的大师,他用62年的坚守,让银针闪烁的光芒照亮了无数病痛者的希望之路。
大山深处的“针” 缘:从患者到医者的蜕变
1939年,黄鼎坚出生在广西河池市东兰县的大石山区。“那时候四面环山,交通闭塞得很,乡亲们生病基本靠扛。”
他回忆,童年记忆里,最深刻的就是看到乡邻因缺医少药,被病痛折磨得痛苦不堪却无能为力的场景。
命运的转折发生在他初中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关节疼痛让他坐立不安、行走困难,一位外地郎中带来了转机。郎中拿出几根银闪闪的针,在他身上几个部位扎了几下,没过多久,疼痛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
那一刻,银针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那小小的针像有魔力,能把人从痛苦里拉出来。从那时候起,我就想,要是能学会这门手艺,就能帮乡亲们治病了。”
带着这份执念,黄鼎坚发奋读书,1959年他以优异成绩考入当时的广西中医专科学校(现广西中医药大学)。上学期间,他一头扎进中医典籍的海洋,一部部“砖头” 般厚重的中医著作,被他翻得卷了边。1963年他毕业后留在了针灸科,一干就是62年。
博采众长成一派:从学徒到大师的修行
“学针灸不能固守一派,要多向别人请教,才能不断进步。”黄鼎坚的针灸之路,是一条 “集百家之长” 的修行路。
他跟随针灸前辈李任源,习得安全留针法、子午流注纳络止痛法。师从近代针灸大师朱琏,并参与了其遗著《新针灸学》第三版的整理编撰工作。先后得到近代针灸名家邱茂良、杨长森、肖少卿、贺普仁、程莘农等的教诲和点拨。
“扎针不仅要准,还要稳,要对患者负责。”“中西医结合,用现代医学的视角去理解中医理论,这种‘学宜广’的治学风格,让我明白学医不能画地为牢。”“每位老师都有自己的绝活,有的擅长经络辨证,有的在针刺手法上有独到之处,我就把他们的精髓都记下来,慢慢融会贯通。”老师们的思想理念,深深影响了他后来的行医风格。
扎根广西的黄鼎坚,从未停止对民族医药的挖掘。他曾向壮医名师李才魁学习民间草药知识与太极针。跟着老师们上山采药、下乡义诊,走遍了广西的山山水水。“壮医有很多独特的疗法,比如用草药外敷配合针刺,效果非常好。”
经过数十年的钻研,黄鼎坚将传统的经络辨证和近代的经络全息疗法相融合,形成了针灸手法、指针疗法、壮医药线点灸及全息诊疗技术的独具特色的经络诊察方法与诊疗绝技,并成为以子午流注、缓慢捻转进针法为特色的广西针灸流派杰出代表。
银针映初心:从临床到传承的坚守
黄鼎坚对中医针灸是挚爱的。“针灸简便,没有毒副作用,应用范围广,对临床痿、瘫、痹、痛、杂证尤其有其独到之处。”“以人为本,仁心仁术”,这是黄鼎坚从医62年来始终坚守的信条。如今已年过八旬的他,每周仍坚持出诊,诊室里的患者常常从全国各地慕名而来。
他擅长用针灸治疗面瘫、眩晕、中风后遗症等疑难杂症,还善于灵活应用药线点灸、挑刺、点穴、埋线等疗法,坚持“一针二灸三用药”。“能针灸解决的,就尽量不用药;针灸效果不够的,再配合灸法;实在需要的,才加上药物。
“这是不是上帝赐给的神针?”早年,黄鼎坚参加援非医疗队,在非洲曾以针灸治好过一位半身不遂、卧床一年之久的老人,老人被针灸治愈后,望着银闪闪的长旱针感激涕泪这么问道。黄鼎坚笑着说,“我告诉他们,这是中国的针灸,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
对中医传承的重视,更显其医者仁心。1981年,黄鼎坚组织创建了广西首家针灸专科病房。“当时就是想打造一个既能看病,又能培养人才的地方。”
如今,这个病房已发展为广西针灸医疗中心,被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列为“十五”重点中医专科,培养了大批针灸人才。不仅是广西中医学院针灸实习和广西针灸人才的临床培养基地,还成为了对外交流的窗口,率先接收了来自澳大利亚、美国、法国等国的留学生,以及中国台湾地区的学生,让广西针灸走向了世界。
黄鼎坚始终惦记着老家的乡亲。“大山里的人看病不容易。”于是他在东兰县中医医院开设了全国首创的建在村一级的名医基层工作站。11年来,无论刮风下雨,他都坚持带领团队定期下乡义诊、讲座,手把手教基层医生针灸技术,圆了自己“为乡亲送医上门” 的夙愿。
从大石山区走出的少年,到点亮无数生命的针灸大师,黄鼎坚用一生诠释着“大医精诚”。那根陪伴他半个多世纪的银针,仍在续写着守护健康的故事,而他播撒的中医种子,早已在八桂大地乃至更远的地方生根发芽。
编辑 谭奕
责编 潘雯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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